楚云歌还未回神,便听裴君衍冷冷道:“今日不过是第一日行军,公主素来养尊处优,既承受不住,还是趁早回京的好。”“放心,本宫绝不会拖累将士们。”楚云歌竭力站稳,语气坚定。裴君衍心中莫名烦闷,接着便松了手。“那便请公主早点歇息。”营帐中。楚云歌坐在桌前,从随身的箱匣中拿出一块木牌。只是普通木牌,却因为经常被人抚摸而泛着光泽。...
楚云歌还未回神,便听裴君衍冷冷道:“今日不过是第一日行军,公主素来养尊处优,既承受不住,还是趁早回京的好。”
“放心,本宫绝不会拖累将士们。”楚云歌竭力站稳,语气坚定。
裴君衍心中莫名烦闷,接着便松了手。
“那便请公主早点歇息。”
营帐中。
楚云歌坐在桌前,从随身的箱匣中拿出一块木牌。
只是普通木牌,却因为经常被人抚摸而泛着光泽。
上面刻着一行小字:裴君衍会守护楚云歌一生一世。
楚云歌静静凝视着木牌,想起父皇病逝那年。
先皇后去世后,先帝没有再娶,后宫中也只有两个孩子,就是先皇后所诞下的公主楚云歌和太子楚明稷。
楚云歌在先帝的万千宠爱下长大,身为公主,却和太子一样,在御书房上课,甚至有自己伴读。
但即便如此,若不出意外,她和历朝公主不会有太大区别。
可意外发生了,先帝突然离世。
太子年幼,外敌虎视眈眈,朝野内忧外患。
楚云歌跪在先帝灵前,又悲痛又惶然。
那时,是裴家守住了这个国家。
裴老将军披甲上阵,裴家长子裴扶苍镇守朝廷,连当时年幼的裴君衍都护在她和太子身边。弋㦊
楚云歌还记得裴君衍当时送给她木牌时说的话:“公主,有我在,有裴家在,你别怕。”
那之后的几年,裴扶苍战死,裴老将军战死,裴家军十不存一。
裴家为这个国家,为楚家,已经付出了太多。
楚云歌无以为报,如今,只能拼死护住这裴家最后的血脉。
正出神,帐外传来侍卫李风的声音:“启禀公主,第一批粮草已经到达营外,请您指示。”
回过神来,楚云歌收起木牌。
她掀开帐帘,思索片刻道:“随我去请示将军。”
李风是楚云歌从宫中带来之人,闻言不解开口:“您是公主,又是督军,为何还要去请示驸马?”
楚云歌眉一皱,郑重看向李风:“你记住,这是在军中,将军的命令才是重要的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李风张了张嘴,点头应是。
走到主将营帐,楚云歌让李风留在原地,自己上前要掀开营帐门帘。
却陡然停住了脚步。
她听见裴君衍的声音:“你再等等,最多三月,我就能遵守约定娶你。”
冷风吹过,楚云歌浑身血液几乎冻结,僵在原地。
这一瞬,难以抑制地酸苦在心口翻涌,楚云歌几乎无法呼吸。
再过三月吗?
她沉默着,嘴角溢出一抹苦笑:原来连这三月都是她的苛求……
退后一步,她止住李风即将出口的询问,缓缓走回自己的营帐。
夜凉如水,楚云歌孤零零坐在灯下,一边咳嗽一边整理军队后勤安排。
此次出征,朝廷几乎派出八成兵力,此战只能胜不能败。
她主动来督军,因为有她知道,有自己压阵,朝中决不可能在粮草军械上拖后腿。
正沉思着,帐外突然传来号角长鸣:“敌袭!”
“敌袭!”
楚云歌猛然起身,朝外走去。
却见帐外火光闪动,混战不已。
突然,一只羽箭朝她呼啸而来。
“公主!”李风被敌军缠住,惊骇大喊。 楚云歌瞳孔骤缩! 下一刻,她被人猛地拉开,裴君衍挡在她身前利落击落羽箭。 身前的身影与多年前说要保护她一生一世的那个少年重合起来。 楚云歌陡然出神。 裴君衍见她怔愣,眉头紧皱:“你可有受伤?” 楚云歌还未开口,不远处却传来丁敏的惊叫:“衍哥哥,救我!” 下一刻,裴君衍毫不犹豫松开了她的手,朝丁敏而去。 …… 待尘埃落定,裴君衍才得知楚云歌被箭矢射中了手臂。 心一紧,裴君衍已经抬腿朝楚云歌营帐走去。 刚撩开帘子,他就看见楚云歌坐在桌前,上面摆着两个酒杯。 裴君衍一顿,随即跪下:“臣护卫不力,请公主责罚。” 楚云歌语气平静:“情况紧急,本宫能理解将军救人之心。” 她大度的话落在裴君衍耳中,胸口却被搅动一阵心烦。 楚云歌看了他几眼,缓缓开口:“驸马,今天,能不能陪本宫喝一杯?” 裴君衍一怔,嗓音泛冷:“军中禁酒,请恕臣不能应。” 他说完,见楚云歌半响没说话,又道:“若公主无事,臣告退。” 他干脆起身离去,等脚步声渐渐远去,楚云歌才缓缓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。 从两人见面,她没等到裴君衍关心自己一句话。 说起来,成亲那天,他连交杯酒都没喝过…… 也许,从始至终自己在他眼中都不是他的妻子吧。 楚云歌脸色惨白一片,仰头将酒饮尽,感受着那份刺喉的灼烫,她慢慢闭上了眼。 无人看见,一滴泪,从她眼角猝然砸落。 三日后,大军终于赶到了庆州城。 边境十三城,如今就只剩这座城还在死守。 城门缓缓打开,街道两侧百姓相迎,楚云歌却发现,这其中没有青壮,都是老弱妇孺。 她先是疑惑,随即想到什么,心口沉沉往下坠。 ——没有青壮,自是因为北境大军压阵,只怕所有成年男丁都已上战场。 大军入驻庆州府衙。 暂时安定下来,楚云歌叫来医官处理手臂伤口。 谁知,来的竟是丁敏。 丁敏一脸内疚:“都是臣女的错,若不是臣女无用,衍哥哥定会护住公主不让公主受伤。” 楚云歌听着,难以掩饰自己的厌烦,淡淡打断她:“谁给你的胆子,来我面前找死?” 此话一出,丁敏浑身一颤,就在此时,门外传来脚步声。 丁敏没犹豫,猛然跪倒在地:“公主息怒,是臣女失言,还望公主恕罪!” 刚踏进门的裴君衍顿住,眼神瞬息冷了下去。 他看向楚云歌:“这是怎么了?” 丁敏神色凄然:“衍哥哥,是我说错了话,惹了公主不快……” “是吗?” 裴君衍神色莫名:“既然是你的错,那便领罚吧。” 丁敏一窒,眼里划过不可置信,楚云歌也有些诧异。 裴君衍下一句说的却是:“自今日起,你不可再出现于公主面前,否则,别怪我不留情面。” 他盯着楚云歌:“这样处置,公主以为如何?” 这是处置?这分明是在护着丁敏不靠近自己。 楚云歌嘴里发苦,却只涩声道:“依将军之言。” 裴君衍这才漠然的收回了目光,然后转身去扶丁敏,动作轻柔至极。 楚云歌只觉得眼中刺痛,在两人即将踏出房门时,她的声音响起:“今日是十五,驸马该来我房里了。” 门口两人具是一愣。 丁敏脸色瞬间苍白,裴君衍回头,脸上的厌恶毫无遮掩:“公主,慎言。” 楚云歌表情一如既往的淡:“驸马不要忘了。” 裴君衍半句话都不想与她多说,扶着丁敏径直离开。